抛光

冷兵器时代的第一强军,后金军战力为何如此

发布时间:2023/4/7 22:15:06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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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主流的看法,都认为满清入关是捡了李自成的便宜。殊不知真正捡便宜的恰恰是李自成。正因为是捡的便宜,所以他到手的东西也保不住。事实上,若非辽东战事耗空了明朝的财政,陕西根本乱不起来。若非明军精锐被后金接连歼灭数十万,就算有乱子也会很快被平定。

辽东战场

而后金自崛起以来,可以说是战无不胜,攻无不取,创造了无数军事史上的奇迹。其起家的时候不过是建州左卫苏克苏护河(今苏子河)部的一个小分支。等到努尔哈赤起兵反明时,已经是胜兵六万余,人口三十多万的大部落了。

随后更是把强大的明朝摁在地上打,抚顺、清河、萨尔浒、开铁、辽沈、广宁等战役,把辽东二十多万明军横扫一空,而它本身的损失微乎其微。这样的战绩真是让人瞠目结舌,不敢相信。

后来的人无法解释明朝在军事上的失败,只能从朝政混乱、财政枯竭、军队败坏、宦官专权、民不聊生等方面找原因,而忽视了最基本、最直接的因素,就是后金军确实不好对付,其战斗力极为惊人。

若是普通的强敌,比如西北的拜,丰臣秀吉麾下的倭寇,西南的杨应龙、奢崇明、安邦彦等等。与这些势力交战时,之前提到的各种问题一样不少,但明朝仍然将其平定了下来。即便是李自成等义军,明军也曾多次大胜。

而与后金军交战时,则容不得明朝方面犯下一丝一毫的错误,动辄便是几万、十几万地歼灭明军。如此惨重的损失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承受的。

那么后金军的战斗力为何会如此逆天呢?

我们具体来看一下,后金军究竟有哪些过人之处。对于一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来说,其战斗力无非是攻击力、防御力、机动性等三大硬核指标,以及作战意志、后勤供应、军事纪律这三大软性指标。

先说攻击力。不少人都知道建州女真属于渔猎民族,射箭是其看家本领。但后金军射箭的本领究竟有多强,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了解。

冷兵器时代的反器材步枪——清弓

后金按弓力大小将弓分为六等,其中最强弓是16到18个力。力是明清时期专门计量弓力大小的一个单位。一个力为九斤十四两(明制,一斤是十八两),约5.千克。十八个力约为.千克。

大家可能对千克的硬弓没有概念,简单点说,拉开这样一张超强弓,相当于把一个两百斤的胖子从背后抡出去。可以想像一下,这得需要多大的力量。而当这个力量集中到一支箭镞上,那真是无坚不摧,几乎没有什么铠甲挡得住。所以清弓或者叫满洲弓,即便到现在,在国际上也是相当有名,被称作冷兵器时代的反器材步枪。

再对比一下其它弓箭,西方最厉害的是英格兰长弓,鼎盛时期的精锐部队据说能达到磅,而最顶尖的大力士能够拉开磅的超级长弓。那么清弓18个力换成磅是多少呢?约为磅!完全是遥遥领先。

还有中国古代最强的弩——宋代的神臂弓,分为三等,力量最大的换算之后是88.5kg,接近磅。跟最强的英格兰长弓差不多。但不论是英格兰长弓,还是神臂弓,它们的蓄能都是比不上后金使用的反曲复合弓的。也就是说清弓不光力量大,同等力量下蓄能还更高,优势是相当明显的。

而明朝方面,明代学者宋应星在《天工开物·佳兵》篇中提到:“凡造弓视人力强弱为轻重。上力挽一百二十斤,过此则为虎力,亦不数出。中力减十之二三,下力及其半。”

明朝的一百二十斤,约为十二个力多一点。凡是超过十二个力,在宋应星看来,就属于极为罕见的虎力,而且亦不数出,不是每年都有的。可能好多年才出那么一个。

然而后金偏偏就打破了这种现状,十二个力的弓在后金军中只能排第三等。能够拉开十三个力以上的弓箭手有两三万,最精锐的白甲兵更是普遍在十六个力以上!

明朝方面是“虎力,亦不数出”,而后金方面却是成千上万,可见双方的差距之大。

后金铁骑

另外,还有一点非常不可思议。就是这种拉力极大的硬弓一般是作为步弓使用的,骑兵一般是用软弓。

据现代骑射爱好者实测,超出70磅(5个力多一点)的弓在马上操控就非常困难,这也是当今骑射领域的一个常识。像蒙古骑兵所用的弓一般都是5个力,也就是60多磅。明朝方面其实也一样,像卢象升能拉开12个力的硬弓,但平常只用9个力的弓。

卢象升据说臂骨极为粗大,是当时有名的神箭手,也仅仅用九个力的弓。而普通士兵,步兵一般在八个力以下,骑兵跟蒙古人一样,也是用五个力的软弓。

而后金军偏偏就把步兵所用的硬弓给用到骑兵上了。为了抵消马背颠簸的影响,他们通常抵近射箭。用明朝著名学者、官员徐光启的说法就是:“贼于五步(8米)之内,专射面胁(肋),每发必毙,谁能抵敌?”

其实从实战来看,也不一定非得在8米以内。至少在30米以内,都在后金军弓箭的有效打击范围内。如果是神箭手步射,那么7、80米也不一定安全,像张献忠就是亲抵前线侦察时,被神箭手觉罗雅布兰在超远距离上一箭射死的。

常人难以超过十二个力,骑兵不能用硬弓,这都是当时的“常识”。但当后金军打破了这个常规,自然也就拥有超常的攻击力。在冷兵器时代,单兵攻击力恐怕没有比后金军更强的了。

大家可能感到震惊,后金军为什么能够屡屡打破常规呢?为什么在明朝,十二个力以上就属于“虎力,亦不数出”,而后金一下子就能拥有成千上万的“虎力”战士?为什么别的骑兵都只能用软弓,偏偏后金骑兵就能用硬弓?

难道真的是女真人天赋异禀,个个都是天生神力吗?并不是的。事实上,在努尔哈赤崛起之前,女真人虽然骁勇善战,但战斗力也就是明朝边军精锐的水平。所以被李成梁逮着机会,灭了好几个部落。

但是自从努尔哈赤发动兼并战争以来,建州女真的战斗力就开始直线上升。真的是直线上升。

兼并战争是极其残酷的,类似于民间传说中的“养獒”,只有最强的那只獒王才能胜出,其余的都会被咬死吃掉。在这种“非胜即死”的战争中,建州女真的战斗力一再突破极限。到努尔哈赤的儿子们都成长起来的时候,其水平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
像努尔哈赤本人,他早年是女真第一神箭手,但他是拉不开十八力硬弓的。早期女真士兵普遍也就是拉八个力的战弓,十个力以上就属于力弓(专门练力气用的)了,跟明朝其实是差不多的。

但随着“养獒”战争的进行,建州女真的硬弓力量越来越大,一直达到极限的十八力。现在义乌地区还保留着这个俗语——“十八力”,用来称赞某人的技艺已经达到了最高标准。

八旗骑射

由于弓力越来越大,甚至让努尔哈赤本人都感到震惊。据《满文老档》记载,努尔哈赤不只一次跟儿子们讲,说你们弓的力量太大,这样射不准的。但儿子们都不听,他也没办法。其实是努尔哈赤的经验已经落后了。

像皇太极就能使用十七个力的强弓,据说晚明第一猛将刘綎就是被皇太极射死的。后来在追击林丹汗的过程中,由于大军缺粮,皇太极亲自带着将士打猎,曾经一箭射死两只黄羊,可见这个力度之大。

再看防御能力。早期建州女真没有锻甲的能力,所以努尔哈赤父祖遗留下来的十三副铠甲,在当时的女真部落中就是非常宝贵的一笔财富,也是努尔哈赤起家的本钱。

但在后金逐步崛起之后,特别是相继拿下顺抚关和清河,缴获了大量的明军铠甲。披甲率开始快速上升。

后金最好的一种甲叫白甲,是辽东明军精锐家丁使用的一种铁制扎甲。徐光启将这种甲称之为“明光重铠”。有人可能奇怪,怎么能叫明光铠呢?

网上很多资料把那种胸前有两个护心镜,像戴着胸罩一样的铠甲叫做明光铠。其实那种一般是山文甲或鱼鳞甲,打造比较复杂,只有高级将领才能穿。

这样的甲就可以叫做明光铠

明光铠相对要简单一些,所谓“明”就是不刷漆,不蒙布。刷了漆就叫玄甲,因为当时的漆是黑色的,玄就是黑的意思。唐太宗李世民麾下就有一支玄甲骑兵。蒙了布,就叫做布面甲,明朝特别喜欢这种甲。

“光”则是指打磨抛光的意思。因为铁片非常容易生锈,刷漆蒙布都是为了防止生锈。但是辽东的环境比较阴冷,打磨抛光之后就能延缓锈蚀,保养起来也比较方便。

虽然舒适性等方面可能比不上将领们使用的山文甲,但仅从防御能力来看,这种白甲在当时已经是最强的装备了。

除了白甲,后金军刚崛起时还大量使用了红甲,即明军的紫花布甲,是一种布面甲。再往后,又开始大量使用棉甲。

极端情况下,后金军死士甚至会穿三层甲,最里面是轻网甲(一种轻便的锁子甲),中间是白甲或红甲,外面再罩一层棉甲。三层甲一穿,真是刀枪不入。

另外,为了抵御明军的火炮。后金军还大量使用楯车。楯车的档板最外面是一层生牛皮,中间是铁板,最里面是厚达数寸的木板。别说火枪了,就连明军的轻型火炮,比如虎蹲炮、灭虏炮都打不穿。

遇到一些抵抗坚决的明军,比如浑河之战中的川军、浙军。后金军就会让穿着三层甲的死士推着楯车靠近敌阵,白甲兵等神箭手随后掩护。即所谓的“死兵在前,锐兵在后”。一旦明军的军阵被死兵突破,后队的白甲兵就趁势杀入,然后席卷整个大阵。

这是后金军的防御能力。我仔细想了一下,纵观古今中外,成批量装备的部队中,貌似没有比后金军更强的。有人可能会说魏武卒,魏武卒的三层甲是皮甲,三件加起来也赶不上一件铁甲,没什么好比的。宋朝,还有欧洲都有顶级铠甲,但是实际装备率都不高。

这样的高级货难以普及

最后说一下机动性。机动性算是后金军三大硬核指标中最弱的一环。因为建州女真最早在乌苏里江一带捕鱼打猎,没有养马的传统。明初迁到辽宁后才开始学着养马,之后因为叛乱又连续遭到明军的沉重打击,这个马就一直没养起来,数量一直不够用。

海西女真叶赫部的首领布扬古(常译作白羊骨)曾经说过:“我畏奴步,奴畏我骑,力相抗也,技相敌也。”

海西女真是女真人与蒙古土默特部混杂而成的,素来有养马的传统。所以布扬古一开始并不把建州女真放在眼里。

网上很多资料都喜欢用这段话来“证明”建州女真“骑兵不行”,“全靠下马步战”。但这也是一大误解。

“我畏奴步,奴畏我骑”是在努尔哈赤崛起之前的事情,等到努尔哈赤崛起,特别是连续吞并了海西女真各部之后,建州女真也逐渐掌握了非常强大的骑兵。叶赫部不光是步兵打不过建州女真,骑兵照样不行,包括布扬古本人也被生俘后用弓弦绞死了。说什么技相敌也,不是扯淡么。

另外,努尔哈赤本人确实非常喜欢下马步战。据《满文老档》记载,每当决战时,努尔哈赤几乎每次都要下令“速取楯车、棉甲,准备下马决战”。但他的儿子们都喜欢骑战,不愿下马。

萨尔浒之战时,后金军围攻明军马林部。马林部奋起反击,反冲锋都快打到努尔哈赤的身前了。努尔哈赤命令各部下马步战,代善说现在哪还来得及,就骑在马上冲吧,很快就把明军给击溃了。

所以后金军的作战方式,从萨尔浒战役开始出现重大改变。在此之前,多用步战,马匹只是用作代步工具。但萨尔浒之战以后,骑战的比重越来越大。到皇太极时期,精锐部队已经是一水的骑兵。

后金骑兵,注意他的弓

后金军在骑兵方面成长也非常迅速,皇太极继位三年后,就发动了著名的“己巳之变”。率领两万余大军,从沈阳出发,绕过明朝重兵驻防的关宁锦防线,以朵颜部为向导,一举突破蓟镇防线,一直打到了京城,把明朝京畿重地劫掠一空。此番出征,共计日程二十五日,实际行军十九天,平均每天行程均在50公里左右。

具体详情可以去看我的文章《明清专题:己巳之变皇太极第一次入关路线详解》。可见后金军的机动能力也相当强。至少在当时是一流水平,整个历史长河中,比后金军更快的也没有多少。可能也就成吉思汗祖孙三代时的蒙古骑兵比后金军更快。

综上所述,攻击力、防御力、机动能力等三大硬核指标,其中攻击力、防御力,后金军都是满分,机动能力至少也是优分。

一个集高攻、高防、高移速为一体的玩家,是不是非常破坏游戏平衡?而在实战中这个差距会更加明显。因为游戏里面不用考虑作战意志等心理因素,但在实战中,实力弱的一方士气会迅速崩溃。

后勤供应,也是后金比较弱的一项。所以己巳之变,皇太极只能带两万余人入关,一方面是缺马,另一方面就是缺军粮。这个弱点,一直到皇太极收容三顺王,组建汉八旗之后才逐步解决。

军事纪律,后金军对外纪律很差,但对内纪律非常森严。作战时,白甲兵常常作为督战队,如果发现有人畏缩不前,就会用沾着红色染料的木箭射击。战后只要发现士兵身上有红色印记的一律斩首。

可见,无论是攻击力、防御力、机动能力等三大硬核指标,还是战斗意志、后勤供应、军事纪律等软性指标,后金军都是极为出色的。所以明末的时候,后金军在野战中几乎就没输过。

后金军正蓝旗

另外,后金军还有一些厉害之处,比如持续作战能力。萨尔浒之战中,后金军先于万历四十七年三月初一歼灭明军杜松部,两军一直激战到晚上。战斗结束后,后金军连夜掉头北上,于三月初二击溃了马林部,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急行军赶往东线,于三月初四歼灭了刘綎部,俘虏了朝鲜军。持续作战时间是四天三夜。仅凭这一点,也没有多少军队做得到。

最后说一下后金军的攻城能力。网上很多人都说后金就是野战厉害,攻城不行,全靠内应。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?

其实后金第一次攻打抚顺,李永芳是一直抵抗到城破之后才投降的。铁岭也是一样,是城破之后,李家二房的李思忠等人才投降,并不是战前就做了内应。

开原之战,马林父子全部战死,结果一天都没顶住。最惨烈的是清河之战,副将邹储贤率领多名将士以及多户百姓坚持了一天一夜,但在第二天早上终于被后金军破城,军民誓死不屈,全部战死。

至于辽阳、沈阳,确实有内应,但内应才多少人呢?明军兵力可是要远远多于后金军的,仍然是守不住。

另外还有天启七年,后金军攻打朝鲜。安州是朝鲜防备女真入侵的重镇,驻有两万人的常备军,兵器火药充足,然而竭力死守却连一天都没顶住。安州牧使金俊和兵使南以兴以下两万将士全部阵亡。

可以看一下,凡是后金军要攻打的城池,就没有坚持到两天以上的,大部分都是当天破城。这种现象在古代战争史也是极为罕见的。一般来说,只要守城一方拼命死守,进攻一方是没有什么办法的。只能通过长期围困,让城内粮草断绝后再迫降。

古代攻城一直是个大难题

所以网上说后金军攻城不行,那么请问,在古代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吗?那么,后金军攻城能力为何如此爆表呢?

其实还是跟射箭有关,后金军的弓箭手在三十米以内有着极高的命中率。加上清弓都是强弓重箭,一旦命中,非死即重伤。

城下的弓箭手,可以摆成数排,连续不断地射击。而城上只有一排人能够跟城下作战,后面就算还有地方可以站人,视线也被挡住了。至于石灰瓶、金汁罐,你能扔多远呢?半斤重的手榴弹是30米及格,而缺乏训练的人是及不了格的。

有人可能会说,后金军攻城这么厉害,为什么攻不下宁远?俗话说得好,一物降一物。秒天秒地的后金军也有被克制的时候。

这个东西我想一说出来,大家都知道,就是红夷大炮。红夷大炮有效射程可以达到米,最大射程1.5公里。后金军这边刚刚集结准备攻城,你这边咣当一炮,一个大铁球在人群中犁出一道血槽。再咣当一炮,把攻城总指挥的大帐都给砸了,你让人家怎么打嘛?这个是装备上的压制,换成谁也无能为力。

后金军克星

不过后金军很快又补上了这一环,通过仿制自造,到松锦决战的时候后金军已经拥有多达60门红夷大炮。当然这个就属于热兵器了,不在我们本次讨论之列。

单就冷兵器而言,实在想不出还有哪支军队比后金军更厉害。所以我说后金军是冷兵器时代的第一强军,大家有意见吗?欢迎反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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